敬一丹在书中说:“2014年的记者节是我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个记者节。记者节,这是一个不放假的节日,我的同事、同行都在忙碌中。换发记者证的时候,我犹豫了一下,还换吗?快退休了,将来也用不上了。这个念头一闪就过去了,我还是想要。没有记者证,似乎在职业生涯里就失去了一个念想。”
敬一丹说,自己和小崔曾经主持记者节特别节目《记录中国》,“一个个优秀记者出现在镜头前,平时采访别人,记者节被采访,分享同行的精彩。对我们自己来说,记者节是个自我提醒的日子,提醒自己:记住使命了吗?尽职尽责了吗?如何爱护职业声誉的?经常这样问自己,就会自省自重。一句话:当记者就要有记者的样儿。” 陈梦溪
书摘
迟钝,也许成全了我
那一年,我刚到《焦点访谈》不久,《中国青年报》记者采访我。我对这家报纸一向有好感,当年的一些青年话题曾经影响过我,潘晓的《人生的路》,曾激荡了上世纪80年代青年的心,我当时作为朝气蓬勃的女青年,也被强烈激荡过。记者采访记者,是个挺有意思的事,何况是女记者采访女记者。
专访见报了,标题是:《敬一丹,另一种中年》。
啊?我成了中年?这个标题让我意外。这时我40岁。
我35岁的时候,台里开运动会,告示上写着: “35岁以上,参加中年组”,我转头走开,35岁怎么能算中年呢?我才不去参加什么中年组呢!38岁,我创办《一丹话题》,脑力体力满负荷投入,也没觉得和10年前有什么不同。40岁,我加盟《焦点访谈》,想都没想年龄的事儿,这和年龄有关吗?
也许,别人看,40岁,当然就是中年嘛!而我是在报人的提醒下才意识到,噢,是人到中年了。真够迟钝的!
放眼望去:小崔、小水比我小8岁,小白比我小13岁,被叫作老方的,也只是和我小弟弟一样大。编辑是小姑娘,摄像是小伙子,当时《东方时空》、《焦点访谈》团队的平均年龄是30岁左右,周围一派青春。
过去,我好像没怎么在意过这些。别人问起我的年龄,我从没有什么忌讳,遇到有人拐弯抹角地问:“你中学是哪届的?”我心说,有话直说得了!索性痛快地直接说出自己的年龄。和年轻人在一起,也没觉得有啥不同。看到白岩松精力旺盛反应飞快,我会想:是新闻素质使然,性格使然,与年龄有什么关系呢?
我对年龄感觉有点儿迟钝。对性别,我也有点迟钝。
在早期的《东方时空》,除我以外都是男主持人,栏目长期阳盛阴衰,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。
我刚到电视台时一点也不会化妆,化妆师徐晶老师来帮我,她告诉我:“黄台长嘱咐了,你快去帮帮敬一丹吧!实在是看不下去了。”那时候,我自己凑合着化妆,有时在办公室,有时在演播室一角,用一个小镜子,也没觉得有啥不妥。后来,主持人队伍壮大了,女主持人多了,办公室配备了专业的化妆镜。张羽对着化妆镜惊讶地说:“世界上还有这个东西呐!”其实我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东西,只不过就我一个女主持人的时候,这需求,连我自己都忽略了。
平常采访、出差、走山路、熬夜编片,也很少想到女士优先、被关照什么的。
中年、女性、主持人,这几个词组合起来,有一种特殊色彩。作为一个中年女性主持人,我对年龄、性别的迟钝,也许成全了我。这种迟钝,使我对这组词的最后一个词“主持人”更敏感更在意,职业的要求往往是首要的。